装在安全套里的人

他们过早的知道安全套的用处,操作方法,使用时间,并玩世不恭的地将自己放在里面,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题记


童年用小手在沙滩上筑起的城堡早已被泛着油花夹杂着鱼的腐臭味的海浪铲平,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到光看不到出路,安静的站在告别少年与迎接成年的尴尬路口,或者说告别幼稚与迎接成熟的尴尬路口。尤记得小学五年级时,看到电视剧里提到“安全套”一词,我没有忍住好奇,“爸爸,什么是安全套?”,我清楚的看到,他的脸色由松弛一下子紧绷起来,“不该问的别问,背单词去!!!”,可时过几年后的初二,我解决了自己的好奇, 是一个男同学很严肃地为我讲解的,他的知识令人惊讶,令我费解。我张大嘴看着他,又过了几年,我才找到一个恰当的形容词来描述他——早熟。

或者说描述他们,王尔德说过:过早成熟就是十全十美。他们从小就懂得迎合大人们的赞美修辞,懂得被口头比较下带来的满足感,早早的像蚕蜕皮一样褪去童年的单纯,很明确的一点是,当今社会已不允许有一个标准的童年,犹如早产儿从母体肚子里被拽出来一样连爬带跳地顺化成人的丛林规则,似乎这样才能可以成为别人眼中的最佳猎人,然而,90后,他们把成人世界只用一个词来加以概括——虚伪。他们看不惯大人的虚伪嘴脸,看不懂大人的笑容背后,他们内心深处是渴望真诚的,总期待彼此裸体毫不遮羞紧靠着站在墙根用放大镜穿入彼此胸膛,探测对方是否真心。他们开始习惯质疑,而不是喜欢质疑。不错,当这个社会,信任还是一件奢侈品时,人人都带着三层棉布的厚口罩用警戒的眼光扫描异己。

我看到最多去评判90后一代时,年长一辈总会自信而毫不犹豫的说,他们说垮掉的一代,这样的标签未免太过沉重与偏见,他们只是冷漠的一代,总觉得自己什么都看透了,一边有模有样的鼓掌一边私下唏嘘不已,对什么都抱以调侃,有种初生牛犊之勇,把青春看得太过神圣,进化到在没有蛇的诱导下主动去偷食禁果,历史教科书上看到美国《独立宣言》上讲到“天赋人权”,以为上帝赋予他们反抗的权利,就有权拒绝一切,对什么都抱以不屑,又如同当年的我仍对成人世界抱以深久的好奇。

当走在街上,他们开始知道“成人用品店”是个什么鬼玩意儿,男生们开始意淫,女生也会幻想,物质极大丰富的他们使他们早已有足够的时间去享受某种精神刺激。

父母用赶鸭子的方式将他们的心肝宝贝们送到学校里,是的,校园曾经是一个足够干净的地方,当然,我指的是曾经,商业化时代到来,学校商业化气息超过了女人身上浓艳扑鼻的香水味,令人窒息,上海的一个小学生在作文里写到:“可不是吗,连上海的空气里漂的都是钱”。这一代人一面鄙视拜金主义,觉得太过俗气,又一面追求享乐主义,虚荣的心恨不得内裤也穿得是国际名牌并脱下来示于大众观看,当现实生活逐渐腻味,网络则提供了一个神奇的平台,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才是魔幻现实主义,网络也像色情诱惑一般腐化这一代人,海量有用无用的信息贴在四周脏乱的墙壁,像屎壳郎挑粪球一样筛选信息,捧着几寸屏幕,有种高明的与世隔绝的隐士风范。

善于学习与模仿是人类的共性,早熟的他们开始毫不避讳的模仿成人,他们懂得必要的附和和潜规则,也模仿起明朝锦衣卫瞪大带血色的眼球到处刺探别人的私生活,敲一敲键盘,一副官方腔调的侃侃而谈,这也是模仿。他们很聪明,在物质与信仰的两端,他们又跟着大人们不约而同默契十足的站在物质后面。

他们试着捅破安全套,意图冲破条条框框,却忙于学习与生活的竞争,他们真实而现实,像憋尿一样对诸事不满,各种带着性欲的骂词如雷贯耳,可最终安全套还是套在他们身上,催着他们继续早熟。

把自己放在安全套里,久而久之,他们自然的习惯了,并开始嘲笑那些活在早熟的国度以外的居民,看不起他们的懵懂与天真,从思想到言语的看不起,不断的娱乐。说到娱乐,他们在这个时代里显得游手好闲,无所作为,作为娱乐与被娱乐的他们早早的踏入那个五光十色的花花世界,行为也是从这里开始腐化。

社会是一个滋生各种病菌的巨大器皿,安全套的薄膜无法阻挡住病菌的侵袭,套子里的他们被一点一点感染。狄更斯在《双城记》的开端这样评价当时——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我却只能摇摇头默默的说:这是早熟的时代。

90后,他们是早熟的一代,不,还有我,我们是早熟的一代。

我只是尽力否认90后是垮掉的一代,总有一天,他们将穿破套子,回归单纯美好。而此时此刻,我只能承认他们是早熟的一代。

为装在安全套里的他们,我,我们默哀,许久。


转载自 与生俱来的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