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主持语用学》书摘


节目主持语用学 / 应天常 著. -- 北京 : 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 2001.8
ISBN 7-81004-969-0



关于节目主持人的语用转型——《节目主持语用学》序言

  据我所知,过去广播电视里主持人讲给受众听的话,大多由高手写出稿子,主持人的工作就是把稿子里的一些难以听懂的文学成好和书面语成分改为口语成分,然后把那些书面文字说得“倍儿溜”(北京话)、说得很活泼——实际上这是节目主持人在念稿子、背稿子、有点像播音员在播音,这就看不出主持人的语言个性,也没有主持人与受众的沟通交流和双向互动。如今的主持人在节日中要怎样说话呢?不管是“有稿主持”还是“即兴主持”,主持人的语言已经从“机械复制”逐渐过渡到富有个性的艺术性的“真实的说话”了——用本书作者的话说叫“语用转型”。
  语用学研究语言片段在特定场合中对谈话双方所具有的意义,它是以解决言语交际中的各种实际问题、帮助人们进行有效的交际为目的的新兴语言学科。本书作者提出的“语用转型”就是对近年来节目主持人在语言运用中重视语用观念转型的肯定和概括。
  所谓节目主持人的“语用转型”,我的理解是:
  第一,在语体上。由“以文为本”向“以语为本”转化。运用鲜活的民间口语似乎已成为大家的共识了;
  第二,在语言观上,由重视结构功能转向重视交际功能。如今,大家都很关注传播的效果了;
  第三,在方法上,由静态传播转化为动态传播。大家都随时注意受众瞬间的心理变化,在节目中随时调整自己的表达内容和表达方式。
  语境是语用学研究的重要内容,有学者提出,语用学就是研究语境的学科。节日主持人必须十分重视语境。主持人传播信息、表述观点、组织节目、与受众进行沟通交流,总是在特定的社会环境、文化环境中进行。只有凭借这些特定的语言环境,把谈话内容和所涉及事件的背景联系起来,才有可能说出得体的话。这就要求主持人对语言形式的选择和运用必须跟特定的交际场合等社会文化环境相适应,一切以适时、适情、适度和恰如其分为原则。
  文化环境是指一个民族在长期的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形成的独特的文化传统和风俗习惯,它具有浓厚的民族色彩。实现“语用转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使节目主持人不断扩充知识,不断掌握汉语词语的文化内涵。在这方面,目前的主持人缺陷似乎多了一些。例如,有主持人把“七月流火”说成“大热天,正是吃西瓜的好时候”,这是不懂《诗经》一诗里“七月流火”的文化内涵而信口开河。也有主持人在大庭广众说出“我代表中国大陆 12 亿同胞向香港同胞表示崇高的敬意”,这是不了解“代表”一词还附上了尊卑、等级的文化色彩,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便说“我代表谁谁说话”的,何况代表“人民”?至于对人家说“我家父很好”,更是对我国敬语和谦辞知之甚少。现代社会滋长了浮躁和夸张的心理,当它渗透为语用心理就影响了主持人的语言运用。君不见“著名歌星”、“著名影星”、“德高望重”、“大师”等等赞颂语,在一些主持人那里张口就来上一个。对名实相符的人来说,这些赞语当然是可以用的,但对名不符实的人乱用一气,就不恰当、不得体了。这会不会影响主持人的光辉形象和表达效果呢?
  语境对语体的选择直接影响表达的效果。口头语言的语体大致可以分为典雅口语体(接近书面语)、正式口语体(普通话)、家常口语体(用老百姓现成的词句说话)和初始口语体(由于现想现说,重复罗嗦和不起表达作用的成分比较多)。节目主持人用哪种口语体表达,往往受到交际对象和节目语境因素的制约。主持人如果不顾交际对象的身份和心理状态,不考虑他们接受水平等条件,使用不适当的口语体说话,就有可能“言”与“愿”违。
  例如,问一位没什么文化的老太太“您有配偶吗?”就不如改问“您有老伴儿吗?”记得倪萍同志有一次在节目里说到什么是“邻居”,她这么说:“……在你需要的时候关怀过你的人;在你困难的时候照顾过你的人;在你炒菜做饭没有酱油的时候,敲开门就会拿出来给你用的人,这就是邻居。”她这完全用家常口语体说话,就像聊家常那样亲切,效果就很好。但是,跟有文化的人谈论教育、戏剧等领域里的话题,使用正式口语体就比较合适。采访港台某些儒商或海外侨胞,似乎用典雅口语体说话更加合适。主持人在任何语境下都不能使用初始口语体说话,不能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说到哪里就算到哪里,说话中尽量不要出现许许多多的杂质。
  不过在突发事件面前,由于组织语言的速度跟不上说话内容进展的速度,大脑忽然亮起了红灯,思维出现了障碍,这时也会不自觉地重复一些字眼和口头禅“那么、那么”“这个、这个”,只要没有形成不良的说话习惯,适当注意就行了,也不必把注意力过分集中在这里。在即兴主持中,我们很难要求节目主持人说话做到句句都那么合乎规范、合乎逻辑,没有一点儿“废话”;在说一大段话时,有一两处重复或出现一两个口头禅,那是无关宏旨的。我曾经说过,在一定的语言环境中,“废话”不“废”。要求节目主持人说话要像念稿子播音那样干净,既做不到,受众听下去也容易疲劳,效果并不好。事实上,主持人优美动听的语音和恰当的语言辅助手段,它本身就使个别口头禅和不起表达作用的成分得到一定程度的掩盖,而且使主持人传播的必要信息更加突显出来。
  节目主持人以声传情、以情动人,他们要唤起受众热烈的情绪,营造热烈的氛围,尽管他们的语言风格各不相同:有开放型,有潇洒型,有谦恭型,也有活泼型、幽默型、深沉型等等,但他们的语言都应具有不同寻常的魅力。这种语言魅力往往得力于他们丰富的知识积累和社会生活的感悟,而且取决于他们具有以下六种能力。
  思维能力(思路清晰、敏捷,善于概括,逻辑推理严密);
  表达能力(内部语言能够迅速地转化、生成为外部言语);
  修辞能力(在口语中恰当地选择词语、句式等修辞方式);
  表现能力(吐字发声以及眼神、手势、姿态都恰到好处);
  交际能力(对语境、背景、对象的分析和快速适应);
  应变能力(在突发事件和意外情况出现时,能灵活、迅速、恰当地作出言语反应和正确处置)。
  节目主持人的“会说话”就是上述六种能力(加上充足的知识储备)的综合体现。其中,知识储备和思维能力是会说话的基础,而语言应变能力则是会说话的重要标志。语言应变能力(也就是本书作者所说的“语智”)最能展现一个人的才气。一个节目主持人是不是优秀,除了看他的工作态度外,最主要的就是看他有没有随机应变的语言能力,这应当是当今节目主持人“语用转型”一个最重要的方面。

第一章 语用学概说

  语用学(Pragmaties)又称语言实用学,是语言学的一门年轻的学科分支。它研究特定情景中特定的使用者的特定话语,研究现实交际语境中话语角色运用语言、理解语言的规律。

  “语用学”是 20 世纪 30 年代由美国哲学家查尔斯·莫里斯(CharlesMorris)首先提出的一个术语,至 70 年代最终确立。

  人类认知假设,人类认识事物时总是根据与之有关联的信息认识事物的。

  人们在言语交际中并不总是直截了当地说话,而偏要转弯抹角地说,这样说就显得更加得体、更有交际效果。

第二章 主持人话语角色

  语言的局限性在于它发展了思维,有时会使人的认识活动产生惰性、趋于懈怠甚至静止。霍姆巴尔特(Htlmboldt)说得好:“人类用自己的存在织成语言之网,然而又陷入这一张大网。每一种语言都围绕着使用它的人划定了一个魔圈。”

  节目主持人是一种社会性、民众性的角色。节目主持人必须彻底摒弃“明星”等角色观念心态,而以清醒的“普通人心态”或“公民意识”为心理依据,以一个社会化的公众人物形象出现在自己主持的节目之中,才有可能“走”进他们的心中。

  当今社会文化的消费方式发生变化——文化的消费者有了生产、消费自己需要的文化的欲望。录音机、录象机、电脑进入了寻常百姓家,提供了随时生产文化产品的工具,”卡拉 OK”就是一种典型的“自产自销”自娱自乐的文化消费现象。

  从社会学的角度说,“我”有三个层次;
  一是“本我”,是一个人无意识的核心部分,代表一种本能,简言之,是完全“跟着感觉走”的“我”,是追求本能的、下意识需要的“我”。“本我”是可怕的,是社会所不容的,所以“本我”总是被压抑在无意识中。
  二是“自我”,它的特点是处于对自己的认知状态,容格心理学称之为被意识到的“自我”(ego),我们可以解释为“镜中之我”,是通过观察他人的言语和行为对自己的评价,据此作自我调整之后的“我”,是界于“本我”与“超我”之间的“我”。一个人日常社会生活中的自然形态,一般体现的就是“自我”,即所谓有些主持人所说的“本色”;
  三是“超我”,它是从“自我”分化、提升而来的“道德化了的自我”,是对“自我”的提升和超越,是人格形成的最文明的部分——也是节目主持人的超常表现,是我们应该努力追求的目标。

  “完美情结”是节目主持人的大忌。它使主持人承受着很大的心理压力,松弛不下来,进不了较好的角色状态——这是从技术层面说的;另一方面,千方百计“追求”出来的“完美”可能给人看到的只是一种“装扮性完美”,不诚率、不真实。人无完人,任何人都是暇瑜互见的,“构造”难以令人置信的“完美”并不明智,而不掩饰自己的某些不完美,不仅不会损害自己的角色形象,那可能体现的是另一种形式的“完美”,是一个社会角色的真实与真诚,其本身就是一种“美”;

  她同记者交谈时,从不掩饰自己的惶惑甚至自卑,她说因为“人时有残缺的生物”——但她又是那么痛快淋漓地与浅薄、庸俗和虚伪分手!

第三章 主持人口语

第一节 汉语口语概说

  主持人的主要任务是“说”,是运用言语去组织、控制节目的进程。

  研究语言、修炼语言,尤其是口语表达能力,对于每一位节目主持人来说,都是相当重要的事情。

  口语是书面语的基础。

  客观地说,现在我国人民的言语素质与其它先进国家相比是此较落后的。不少人私下说话尚能表述自如,但一到较正规的交际场合就显得木讷、拘谨。
  从历史方面讲,自秦汉以来,说话成了“谏臣”的一种职责。但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动辄对说得不合他的心意的臣子施以重刑,于是知识分子就转而看重字斟句酌的书面表达了。同时,漫长的封建时代实行科举考试制度,由于“一篇文章定终身”,更使人不看重口语才能了。
  从现实方面讲,虽然近百年来历史的进程大大加快,但轻视口语能力的封建意识一直像一根无形的绳索紧紧地束缚着人们。“话到嘴边留半句,未可全抛一片心”、“言多必失,话多伤人”等成为人们长期奉行的“处世哲学”。这既有经济方面的原因,也有政治方面的原因,主要原因是后者。经济落后,小农经济的长期存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的自色恐饰、以言治罪,使人们噤若寒蝉,苟且于“日求三餐,夜求一宿”少言寡语的生活。这样交往狭窄,不需要口语才能,而口语才能突出的人反而被贬斥为“摇唇鼓舌”,“耍嘴皮子”。
  解放以来,一次又一次的政治运动也使不少人尝够了“祸从口出”之苦。毛泽东同志虽然倡导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的民主风气,但是,由于他的诸多失误反而形成了他一再批评过的“明哲保身,但求无过”、“明知不对,少说为佳”的局面。不正常的政治生活不仅强化了蔑视口语才能的传统意识,而且抑制了口语的运用、研究和发展。人们不愿说、不敢说,把不善言辞看作是老实厚道,而把能说会道看作是不成熟,不稳重的标志。
  但是,正是中国政治上发生巨大变革的这半个多世纪,西方发达国家开始注意到口语的作用并加快了这方面的应用研究。据说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美国有人在总结这次战争时惊叹“口才”的特殊功能,提出将“舌头、原子弹、金钱”视为赖以生存、在竞争中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三大战略武器。随着时代的演进、科技的发展,他们又将这一提法作了修正,即把“舌头、美元、电脑”看作是战略武器。如果说,当初他们把口语才能放在第一位,可以从“一言以兴邦,一言以治国”的角度去理解,那么,几十年过去了,他们仍将“舌头”(口语表达才能)放在
“领衔”地位,这就不能不从社会的发展趋势来看待这个问题了。

  高速发展的现代中国社会,正催迫着人们以分秒必争的热情重塑自己,现代社会高质量的人才必须具备口语表达的才能。
  言不达意、笨嘴拙舌会坐失良机;用语精当、应对机敏可以赢得主动。善于辞令会左右逢源,出言不当会顿感“四面楚歌”。
  语随口出就能表达思想,交流信息,这远比书面语呈现和传递信息的速度快。
  不仅是广播电视媒介,几乎各个部门都已经把口语表达才能的高低,作为衡量创造型、开拓型人才的标准。

第二节 主持人口语形态的时代流变

  70 年代未期,笔者曾与一位“发配”新疆 23 年之久、最终平反归来的小学教师聊天。他在新疆建设兵团的唯一工作是管理从喀拉昆仑雪山流下米的雪水,定时开闸分配给各个农场。20 多年基本上是在高山上的一座茅草屋里度过的。
  下面是一组对话的片段:
  问:你现在回来了,为什么不愿意教课呢?
  答:哎呀,世事异矣!何况,执教杏坛乃非我之所长啊!
  同:同你离婚的妻子见过面了吗?破镜重圆不好吗?
  答:哎哟,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啦,我内人早就另觅新枝、子女也已有家室,羞于见我,更羞于认我为父,正所谓妻离子散,见面又有何用?往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啊!又何至于此呢?百思不得一解啊!如今是痛定思痛、又痛何如哉……若是按旧道德讲呢,女人再入洞房,那就有所不是了,然而各有所求就不好说的了,不过……她来过一趟,还是人民政府好意安排,我同她在小客栈里会过一面,也就一个多时辰吧,我俩泪眼相望、相对无言,唉,相对而坐、无言以对啊——她也有她的难处呀,我等又岂能怪罪于一个妇道人家?都是我的不是呀!我呢,如今也无意续弦,政府分派我在这个小学堂里当一个门房,也罢,打发打发时光了此残生罢了……”
  当时笔者对这个难得的“语用个案”作了一些记录。不难发现,它的句式组配、词汇的运用,它的话语风格与节奏神韵,以及表达中大量文言语素的嵌入,使这个“孔乙己”式的语言“化石”鲜明地打上了解放前后甚至“五四”时语言文化的时代印记。当然作为一种文化传统,我们也可以发现它们仍然对现今语言有着渗透与影响。但是,正是这长期与世隔绝的言语表达,给我们以悲凉的历史感和沧桑感。

  我们看到,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的发展,人们的经济生活、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发生巨大变化,已经导致整个社会话语系统出现躁动、变化的态势。
这些比较突出的,是反映在语汇运用方面的变化:
  1、学科专业术语的运用范围扩大,使用频率增加比如,过去说“消息”,现在改说“信息”;过去说“用处”、
“作用”,现在说“功能”;还有数理用语诸如“可操作性”、“弹性处理”、“冷处理”、“调控”、“品位”、“接轨”、“整合”、“文化断层”、“人生轨迹”…这些术语的普及并成为时髦,可能与国家大力发展科技、全民崇尚科技有关;0金课蛋验另全接激的题
  2、外来音译语汇大量使用照甜并询外器案读快信年图音诸如“迪斯科”、“派拖”、“脱口秀”、“卡拉OK”,还有“的士”、“巴士”代替了“出租车”、“公共汽车”,而且出现了杂交用语如“打的”、“面的”、“中巴”、“大巴”……这些外来音译用语是开放的社会在变革过程中的语言现象,既丰富了社会语汇,也使语用出现空前的混乱;
  3、市井语汇和新造词汇空前活跃
  过去流行于街头巷尾的语汇比如“大排档”、“水货”、“靓仔”、“辣妹”、“侃爷”、“富婆”、“泡妞”、“搞掂”、“埋单”、“炒鱿鱼”……这显然是原有社会结构的解体和各阶层交往的频繁、以及文艺作品风格的改变,推动了这市井语汇的流行。尤其是经济、文化发达的地区(如粤港地区和北京)的语汇流行得更快;而台湾地区的语汇与大陆也有“对流”。比如“关爱”、“考量”;还有新出现的“下海”、“盲流”、“下岗”之类;
  4、“网语”进入我们的视野
  一种文化的出现必然产生体现这种文化的语言。世纪之末随着电脑网络传播的普及,令人费解的“网语”又进入我们的视野。这些挖空心思“创造”出来的“另类表达”是网络文化的产物。如果没有异类语言歧视心态,也许可看作是件好事。如果经得住时间的考验,约定俗成而融入当今社会话语体系中来,它们会成为当代语言发展的一种活泼元素。
  总起来说,这种语言态势顺应了社会生活的发展,丰富了社会语库,推动了话语的多元化趋势的出现,是有积极意义的;但是,语言的改变也反映了道德观念、价值观念的变化,比如“发财”、“升官”等过去耻于上口的语汇,很快就会流行,给人的感觉是全民性语用伦理色彩的淡化,趋时、失范成为最时髦的语言行为,面对纷繁芜杂的社会语用现象,节目主持人应该有清醒的头脑,既参与新的语言体系的创造,又以自己的言语行为作为表率,推动社会语言的健康发展。

  现代化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市民社会的形成和不断扩大,市民阶层要顽强地发出他们自己的声音,要求媒介体现社会大众日常生存方式的本相。

  纯然的“书面语的有声版”一旦形成为主持人习惯语用定势,会带来不良的后果:
  其一:如果不撰好讲稿就不会说话或说不好话;
  其二:限制了节目主持人语言才智的发挥;
  其三:不能适应主持人节目直播比重日益提高的趋势;
  其四:束缚了主持人节目的创作和创新。

  为什么肯定并坚持主持人的语用选择“必须”是“书而语的有声服”一量未受质疑,而且基本是广播电视界的“共识”?
  这可以从我国的语言文化史里面找到原因。
  我国悠久的文化传统给我们留下了一种根深蒂固的语言文化观念,那就是“以文为本”、“重文轻语”,尤其鄙视真实的口语。
  他们认为一个人说起话来越是“文”就越显得有“水平”,如果说的是自然口语,可能就会被斥之为“没品位”或“没文化”了;而且谁强调运用“真实的口语”就是不懂“语言美学”。从小到大在学校里接受的语文教育更是如此:语文课讲的是“文”(文章),要求的也是“文”(作文),至于“语”(口语),是从来不管的。吕叔湘曾感叹道:中国长期的“语文教育”一直是“跛足”的,学生毕业大多“能”说话却不大“会”说话。
  后来由于专家、学者的呼吁,国家规定的教学大纲有了调整,将“听说读写”能力作为教学目标,把说话能力的培养置于“读写”能力培养的前面。于是语文老师开始重视“语”(口语)了,但是,他们并不去培养学生适应不同语境的说话能力,正如孙绍振批评的,他们编的教材是“用书面语培养口语能力”,而最惯用的培养方式是“口头作文”——就是说,即使是教你说话,也得向“文”靠拢——“口头”说的也一定得“栓”在“文”上。

  由于受这样表述习惯的牵制,张口说话想到的就只是如何用字斟句酌的书面句式、文皱皱的修饰语等陈词套话表达自己的意思,当这种语言心理一形成,成为定势,扭转起来就相当困难。它磨损了口头语言应用的通俗明快、句式活泼多变的特色,也磨损了主持人各自富有灵气、富有特点的表达个性;

  话语密切地依附语境,句式可能有些跳跃、甚至有些适时的改口或追加、有些话语信息的冗余等等,但是它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而现场话语的回馈又会促进口语表达的思维流畅性、表达内容的开阔性和表达方式的变通性。

  12 世纪以前汉语口语是没有轻声的,用“轻声”被视为“不合常规”。经过长期的话语实践人们发现,轻短模糊、声调弱化、元音央化或脱落的“轻声”具有很强的语用表现功能,于是这个语音现象渐渐进入人们的言语系统,而且由此引起一系列连锁变化。

第三节 主持人口语能力习得

  口才反映了一个人的语言才能,也是一个人的素养、才智、气质、品格和情操的和谐的流露。
  真正有口才的人,能在各种情况下看到复杂事物的细微末节,敏锐而缜密地作出评估和判断,能摆脱习惯性常规思路的束缚,机智地适应瞬息万变的现实话题;
  真正有口才的人,能在不断变化的动态语境中保持思维与表达的同步推进,在不失时机的应变性表达中,常会有令人豁然开朗的精言妙语随口而出;
  真正有口才的人,能在各种情况下审时度势地确定表达的策略。有时很有气势地剖解、辩驳各种诘难;有时以静制动、引而不发;有时语惊四座、一语中的;有时口若悬河、注而不竭;一句平常的话,可以轻描淡写地说得恰倒好处,正所谓“咳睡落九天,随风生珠玉”。
  总之,“言如其人”,提高自己的口语表达能力,修炼口才,得从修炼自己的品格、素养开始。
 
  口语表达能力与人的心理素质、思维素质、感受素质密切相关,要战胜自卑和羞怯,训练自己在任何条件下都思路清晰、从容不迫。  

  目标,是指在教育或训练的结束阶段所表现出来的行为水准。

  节目主持人的口语表达方式,一般由两部分构成,一是自主性陈述,一是应变性表达,它们相互组合、交错渗透于一个表达单位。
  一、非“机械复述”式的主持人复述
  为了体现媒介意志、表现节目的意图和主旨,复述在我国的主持人节目中还将成为一种经常用到的表达形式。这种语言形式一般用于严肃的反映重大主题的节目,也用于典仪类或大型晚会类节目。这些节目隆重规整,主题鲜明,语言要求高,导演提供的节目台本具有无可置疑的权威性。但是,节目主持人应该坦率地提出对说词的看法或建议,复述不应沦为纯粹的“机械复制”,主持人的复述应坚持对原有语言材料的加工和对自己风格的体现,节目主持人可以在理解记忆的基础上,根据节目的推进和节目语境变化的需要,注入自己的体会与理解,或详细或简略、或变换顺序、变换人称,有时可提前与主创人员一道对原来的台本进行必要的加工或改编,表述时甚至可以临场改词,加入自己的创造。
  【语用案例】
  下面是中央电视台《综艺大观》节目主持人促萍在某一期节目的语用复述案例:
  例 1:
  原台本串联词:“邻居是什么?是互相帮助的朋友,是在你困难的时候可以向他求援的伙伴,是你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友情,是你生活中相互给予的人们。”
  倪萍的复述是:
  “邻居是什么?是你正在炒菜,发现酱油瓶子是空的,于是你就敲门要点酱油的那家儿;是你出差了可以让他帮你看看门锁是否被人撬开的那家人;是你家房子冒烟了能第一个去打 119 的那些人……”
  例 2:
  原台本串联词:“在这春光明媚的四月,在这万物复苏的季节,春向我们走来了,让我们踏着春天的昂然的脚步,走向新生活!”
  倪萍的复述是:
  “冬天一过,你就觉得身上的棉袄穿不住了,一翻日历,啊,立春了,你这才发现,马路两边的树都发芽了,于是你就想抖抖精神,走向新生活。”
  【点评】
  倪萍是一位观众拥戴的节目主持人,她所获得成绩的背后是勤奋、敬业和对观众的一片热诚一——这两段充满创造意识的台本复述是一个证明。她将原来的典雅文学语言转变为生活化的口头语言,根据自己的生活感悟与体验,注入自己的再造想象。她的复述是对原台本的“二度创作”,体现了她经常强调的“更民族化、更通俗化、更易被观众接受”的艺术追求。
  节目主持人的口语复述分类:
  1、详细复述
  一般是在新闻、科技等节目中,忠于原材料的顺序结构,将其转化为口头语言,对原材料作“不走样”的复述;
  2、概要复述
  是简明扼要地复述原材料,比如“说新闻”、转述一个论点或发明创造等。它的要求:把握总体,理清线索,抓住中心,舍去旁枝,保留主干,既反映全貌又缩减语量。
  3、扩展复述
  是对原材料作适当丰富扩充的重复性叙述。它不违背原意和基本框架,通过合理的再造想象,通过渲染、描摹,使讲述的内容更丰富、更生动;
  4、变式复述
  它的特点在于复述中的“变”,一般是根据不同的语境,变换角度(如变换人称)、变换结构(如顺叙变倒叙、增加插叙或悬念、作压缩或扩展的随机性处理等)、变换话语风格(如将书面的、典雅的甚至文言变为口语)等等。
  二、主持人的具象性口语描述
  描述是对人物、事件等作具体形象的叙述。它所使用的是一种具象性言语。具象性言语与抽象的概念性言语不同,口语的具象化能调动人的“内视觉”,形成心理的共鸣。所谓“内视觉”就是接受者根据自己的体验所形成的“心理图式”,即所谓“如闻其声”、“如睹其物”、“如临其境”。表述者着力用言语塑造栩栩如生的听觉形象,并附着一定的感情色彩,增强了言语的生动性和直观的美感,所以人们将这种具象性描述言语称作口语的“影视手法”。
  节目主持人如何提高口头语言的描述能力?我们建议:
  1、近义语描摹:“说”x,偏不说‘x,”
  “近义语”是意义相近的语汇。汉语的近义语汇相当丰富,它是汉民族语言发达的标志。但是一些节目主持人喜欢用自己用惯的几个词儿,或者用某一反映事物表象特征的常用词说话,显得寡淡无味。反映某一事物的同义、近义词很多,它有助于表现事物的细微差别,表达丰富细腻的情感,节目主持人应当是“语言的富翁”,同义、近义词掌握得越多越好。
  为了提高这方面的能力,可以作“说‘×’,偏不说‘×’”的练习。比如,介绍某一个地方很“冷”(或者很“热”),在作两三分钟的描述性讲述时,偏偏不让自己的口语表述中出现“冷”或者“热”这两个词,所以叫做“说‘×’,偏不说‘×’”这样避开特定惯用词而用其他词汇短语去描摹,就催迫我们去搜寻自己的“语库”,多方摄取生活中或书本中接触过的“尘封已久”的丰富多彩的语汇,这对提高口语描述能力是很有帮助的;
  2、“口头写生”与追述描摹
  口头写生近似口语“回映”,不同的是它是主观感受与客观现实的融合,强调对客观世界作带有感情色彩的生动传神的描绘,是用口语再现眼前出现的一幅一幅生活的画面,相当于绘神绘色的“现场目击新闻”或“口头报道”;另外,也可以描述自已过去经历过的事情,虽然是回忆性的描述,要给人身临其境之感,就不是用概念语言能够办到的了;
  3、根据限定的材料“展说显像”
  “展说显像”是指根据有限的几个词汇或短语,根据一个限定的话题,或者根据一点文字材料,展开来作生动描述,要显示形象、描述情节甚至细节。比如可以对“望梅止渴”、“负荆请罪、“图穷匕见”这些成语还有“‘五四运动’时的天安门广场”、“斯巴达克的最后决战”等历史镜头做一番描述。这是一种现场性、创造性的口语描述练习,它以丰富的生活经验和知识积累为基础,以提供的有限材料为依据,当场构思并作出表述,带有虚构性的特点。

  平实是一种交际品格,朴实无华会让人觉得值得信赖,容易得到认同。

第四章 口语修辞

  假话追求一种奇巧的、幽默性的表达效果,这与欺骗性谎言、谣言,是完全不同的。假话有显性的假话与潜性的假话之分,显性的假话不具备欺骗性,只是托词而已,而且有实用性价值,比如用于礼貌谦虚的假话、帮助别人摆脱尴尬找的“借口”或者避实就虚的游戏性玩笑式的假话等等。

  我国受众的接受心理特点主要是:
  ——中国人对言语的理解注重感性思维,讲究一个“悟”字,是感受胜过逻辑,归纳胜过演绎,意会胜过言传,而随意“悟”情就是融感性与理性于一体的独特思维方式;
  ——中国人长于引譬连类、生发联想,异中见同,这种平面拓展的思维方式有广度,但较少向纵深处探究、掘进;
  ——中国人善于“身心溶入”地接受言语信息,所谓“心之官则思”(《孟子·告子上》)就是我国特有的文化现象:用“心”去思考接受,这是使主体与客体完全融为一体的感受。

  受美学心理学的启发,日本语言学家首次将移情概念用于语言学。节目主持人的语用移情是指在节目情景中,设身处地感受对方的处境,表现在人的精神、情绪上对他人的感同身受的同情和理解。
  其修辞策略主要是:
  1、移情等同策略:
  主持人把自己看成是接受对象中的一员,并在口语表达中体现出来。比如在文化习惯上尊重对方;把自己放到对方的位置上;将自己的处境、经历、感受等与对方靠拢;
  2、移情体察策略:
  主持人充分理解、考虑对方的接受心态,言语思维和态度都为对方着想,每句话都合情合理、入耳入心;
  3、移情谦养策略:
  主持人在节目中说话始终树立“对方中心”的语用意识,尽量多赞美对方,关心对方,让对方多受益,尽量减少与对方的分歧,尽量克服话语优越感和自我展现意识;
  4、移情语构策略:
  ——尽量避免使用带负面刺激性的语汇;
  ——尽量多用褒义词、少用贬义词;
  ——尽量多用表达希望、祝愿的词语;
  ——尽量用设问句、商询句,少用反诘句;
  ——尽量少用直言否定旬,多用祈使句。

  节目主持人说话属于大众传播行为,需要一定的音高,做到字字有声,与平时说话有时将后半截儿语音弱化、虚化不同。
  语音响度修辞仍“以适应题旨情境为第一要义”,它的功能是通过语音调节显示出来的。
  具体地说:
  1、不宜过高
  要注意运用自己的耳感“控嗓”。所谓“情浓何必求声高”,意思是音量放低了反而会让人感到亲切,这就是言语交际中的“低音量效应”(或日“悄悄话效应”)——当然低要低得合理合度,做到低而不虚、沉而不浊,有一定的内在力度;
  2、不宜过亮
  过亮的声音不宜用来说话,那是“歌嗓”。语音太亮,内在的感情负载就减少,显得单薄,情味不浓,应该放松发音部位,使语音偏暗一些,这样的语音有助于沟通和交流;
  3、不宜过平
  古人说“文如看山不喜平”,说话的语音也忌“平”,响度的富有变化可以显示言语的层次感,也是情意表达的一种方式,在有些节目中也是现场调控的一种手段。

  口语清晰度包括音位清晰度和音节清晰度。口语表达的清晰度与发声方法、归音吐字的技巧的运用密切相关。
  主持人口语的发声要讲究共鸣。虽然,平时说话也有共鸣,但那是无意识的,主持人要运用共鸣是口语表达有一定的响度、亮度和色彩。共鸣的要领是口张、颈松、鼻通。
  ——口张大一点,口腔内空间就大了,发声部位后移,就可以获得比较响亮圆润的共鸣效果;口张不开,声音拥挤在前鼻音区声音就显得沉闷,语音就不会清晰;
  ——颈部松一点(头部端正)咽腔声道就通畅而有共鸣了;
  ——说话鼻子不通畅是由于习惯性地弓升软腭,阻挡了喉腔与鼻腔的通道。纠正的方法除了把口张大一点外,特别要留意包含 m、n、ng 音节的字,发这些字音时软腭下垂、舌根放松,让气流从鼻腔内流出。
  归音吐字的要领是:
  ——字头(声母或声母加韵头)的发音是“出字”,要富有弹性地“叼”住字头,发音重而短促;
  ——字腹(指韵腹)的发音是“立字”,可稍作夸张,将发音时值适当拉开一点,在这一时值中字音经过共鸣处理,声音就会饱满响亮一些,出现“腔圆”的效果;
  ——字尾(指韵尾)的发音是“归音”,“归音”要“归”到位,要干净利落。字尾收得好,“字正”就有了保证。

  所谓“活化”是指语流中语音活泼灵动的变化。它不仅包括普通话的语流音变,更多的是表现在“音色、音量、音高、音长的损益”。
  语音形态的“活化”特别体现在语调、重音、停顿、和节奏的表达上,它传达丰富的情感信息。

  比如一个思维严谨的学者回答问题,为了寻觅精当的表述,谈吐的语调会出现间歇或拖查;一个聪明伶俐而又喜欢炫耀自己的才华的节目主持人,他的语调就会自然流露一种自负得意的情绪。所以“活化”的语调是在不同的情意表达意识的驱动下流露出来的,其核心主要是一个“情”字,直言之,语调是情感活动在语音形态中显现出来的投影和印痕。
  但是,现在节目主持人言语表达中的语调有固定化、模式化倾向,主持人职业化的“主持腔调”不绝于耳,操练得千人一“腔”,近乎油滑。他们普遍地有一种“高调意识”,只要处于话筒前,马上就会打着“高腔”、拿腔使调地一味“挤”情、“造”情、“煽”情。这样的表达缺乏内心依据。常言道:“只有使己动心,方能使人动情”,节目主持人说话应当以情带声、语随情出、言为情发,这样声情浑然一体,那样的语调才会感人。

  口语修辞中的重音主要是:
  1、结构重音:包括词重音和句重音。词重音指词汇表达的轻重格式;句重音是一句话中必须突出的词或词组。但词重音和句重普在主持人的口语中是“活”的,不是固定不变的,主持人要结合具体的节目语境,根据接受者的接受理解的程度和状态进行即时的调节;
  2、信息重音:指在一个表述单位中为突出信息点而设置的强调重音,是在动态语境中为传递信息服务的。强调重音侧重于句段表达目的意义角度的分析。它遵循形式逻辑的同一性原则,在每段话或每个话轮的表达中,重音的落点都应当准确地体现目标的定向和词句前后的语意呼应上;
  3、情绪重音:在口语表达的现实语境中,表达者的思想感情是处于不同程度的波动状态的,随着表达的内容和现场的情绪,有时需要强化语势(如极而言之),有时需要弱化语音(如为表示探究商询),这样的处理,与语言材料本身所包含的感情信息既有联系又有区别,它们是既为体现言语自身的感情色彩也为表达者在表达时为强化语用效果而设置的重音。
  口语的重音,并不就是一味地讲得很重,“重”是有区别、有层次的,它与中平音和轻音并列存在,说的时候,有时轻中显重,有时低中显强,有时虚中转实,有时重音轻说。
  但是,现在一些节目主持人的表述,存在大量的习惯性重音和随意性重音,有时他们的表达几乎是没有重音,语旨非常含糊,只觉得,快速的语流一股劲儿地敲击着人们的耳鼓,人们面对这种模糊一片的“语言流”,简直不知所云。

  扬式节奏一般以语调上扬、声音高昂为特征,常用于晚会类或某些现场报道;抑式节奏以语调下抑、声音低沉为特征,完全用这种节奏主持节目是不可能的,有时只偶尔用于哀婉内容的表达。

  节目主持人的语音修辞,无论是发声共鸣、归音吐字,还是语调、重音、停顿、节奏,都是自然状态下的修辞行为,不带有刻意性。
  主持人应该借鉴生活中自然说话的调子,在话筒前可以像平时说话那样。

  主持人追求的流畅决不是“溜”着嘴说个不停,我们追求的流畅,首先应该是内容表达清楚明白,让人听得轻松顺畅。

  人对形象态势的感知思维过程,主要的是凭直觉。直觉思维的特点是模糊性、非逻辑性,它通过对整体的印象把握,显示其辨识选择的功能。所以人们从表象态势的感受到对客体作出“一言以蔽之”的肯定或否定的评价,往往是很“武断”的,其中直观的、表层的印象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这就是普遍存在的“以貌取人”。

  我们来“破译”几个常见的体态“词素”:
  1、胸——凹胸显现怯懦、自卑,挺胸显示精神优势或情绪高昂。
  2、肩——肩是男性尊严、责任感的象征。肩平颈正显示正直、刚强,西服垫肩就是这一词素的夸张性运用,女性爱穿垫肩服装有助于体现积极进取的热情;
  3、脊——脊背是体现性格、气节的部位,挺拔会体现严于律己而又充满自信的精神状态,但是过分了,挺得僵直,“词素”会被破译为拘板或保守;
  另外腰部的态势也有语汇。弯腰有度可以表达谦虚有礼貌。

  眼神要丰富,要与表达保持一致。主持人如果用单调采滞的眼神面对听众,就等于是关闭了一条最重要的表达渠道。应当让人们从明快的眼神中“读”到更丰富的信息;
  注意驾取不同的视角和视线。广义地说,每一种视角与现线,如如正视、斜视、仰视、俯视以及虚视、点视、专注簧。新包含着不同的副语言信息,只有正确地运用,才能发择态势语的修辞功能,使口语表达更有表现力;
  眼神的运用要注意有意识的控制。切莫过分依赖“眉目传情”,更不可乱用眼神。眼珠频繁转动,目光闪烁不定,观众从这双眼睛里“读”到的可能是故弄玄虚;如果目光游移,或者总是“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它泄露的心理信息可能是一种过分强烈的自我表现意识。

  必须有毋庸置疑的自信,才会有真正的松弛。最好的“自我形象”是深刻理解并完全“沉浸”于节目、全身心地投入自己所主持的节目的“形象”,一切态势完全从具体的节目内容出发,才有可能有朴实而亲切的外在形象和恰如其分的态势,甚至可以体现出值得信赖的人格形象——这是态势语修辞的最高境界。

第五章 主持人语用特征

  格式塔心理学的“场”理论认为,人们在社会生活中的许多行为,是由所处的“场”决定的,例如心理场、行为场、环境场、思维场等。这些不同的“场”刺激着节目主持人对自己特定角色行为模式作隐蔽性调节:原有的知识经验结构(“格式塔”)随情境的变化作整体的“豁然性”调整,新的心理结构在行为环境的催动下、在不知不觉中形成,在主体与客体的平衡、不平衡的调节过程中,某种适境、切旨的言语和态势随之出现。

  “礼貌原则”是英国的语言学家利奇(G·Jeech)、布朗(Brown)等从修辞学、语体学等角度,对格赖斯合作原则的补充,是对合作原则的一种“救援”。
  他们将这个语用原则分为六大类:
  (1)得体原则:减少表达有损他人的观点;尽量使别人得益;尽量使别人少吃亏;
  (2)慷慨原则:减少表达利己的观点;尽量少使自己得益;尽量让自己吃亏;
  (3)赞誉原则:减少表达对他人的贬损;尽量少贬低别人;尽量多赞誉别人;
  (4)谦逊原则:减少对自己的表扬;尽量少赞扬自己;尽量多贬低自己;
  (5)一致准则:减少自己与别人观点上的不一致;减少分歧;增加一致性;
  (6)同情准则:减少自己与他人感情上的对立;减少双方反感;增加双方的同情。

  中国礼貌语言的特点
  我国的礼貌语言多表现为委婉语的运用,主要是:
  (1)多用礼貌词、不用贬义词,多商框、少指令;
  (2)适当运用模糊词语或作回避(avoidance);
  (3)适当运用表示委婉的语气词;
  (4)淡化或者不用否定方式说话;
  (5)将直言说法改为委婉含蓄的曲言、或转移话题;
  (6)用同义词语替代某些不便直言的词语;
  (7)先承后转,一般是在“不过”后面做文章;
  (8)虚抑实扬,就是寓褒扬于批评之中;

  比如,节目主持人在节目会话开始前会这样说:
  “您怀着输快的心情打开了电视机”;
  “让我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这里两个“愉快”都是语义预设所传递的强制性信息,受众被动地、毫无异议地接受了这个“预设”,这样,节目主持人调动情绪和酿造气氛的语用目的就达到了——而“愉快”与否显然不是这一次会话节目传递的主要信息。

  节目主持人谦虚地把自己放入“我们”之中,这样的言语形式就体现一种主动、平等、随和的语言态度。

  在我国的国民意识中,自古至今有厚实的和合文化的积累,恭维对方、与人为善是普遍的文化现象,也是最普及的语用策略。

  节目主持人在遇到避讳的话题时,“拣好听的说”的语用策略也是一种心理补救。比如“重话轻说”的语用方式,在贬抑语前面加上比较、稍微、有时、有点儿等等程度副词,以减低或淡化否定。

  有的主持人喜欢把话说得太满,没有给人一点回味,这样的会话并不高明。

  节目主持人的话语操作一般有三种情况:
  第一种是“纯文本操作”。节目主持人完全按照“台本”规定的说词表述,不作任何改动。这是目前的主要形式;
  第二种是“半文本操作”。节目主创者提供节目意图和框架性“台本”,其他具体话语的设计和节目现场的语言运用,完全看节目主持人的水平;
  第三种是“无文本操作”。节目主创者只提供节目意图和设想,或者提供一定的背景资料,话语完全由节目主持人在节目进行中产生。
  但是,我国目前还是以“纯文本操作”为主要形式。这样的话语操作方式已使受众腻烦,也带来了不良的后果。
  在不同的节目语境中,当今相当数量的节目主持人(包括出镜记者)语汇匮乏,语言无味,如果没有“文本”,说起话来总有过多的冗言赘语,别别扭扭语流不畅或言不逮意——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因为语言能力的低下而着急,因为他们只要将“形象”装扮得赏心悦目、妩媚动人就行了,节目中的“说词”早就有高手捉刀,到时候只要将其“神气活现”地将书面语“变成自已的语言”就能获得好评。这样长此以往,已经到了没有别人的前期写好了稿子他们就开不了口、说不了话地步。

  这些被“语言保姆”抱着长大的节目主持人所获得的直接后果是,他们不知不觉地形成一种思维惰性,磨损了言语的天分和表达的灵气;语感日益迟钝,语言心理日益脆弱,言语生成机制日益衰退,录播尚能放放松,是模是样地还能对付,有时如果必须在现场产生语言、在直播中进行即兴的表达,他们甚至会紧张得“脚板底向上窜冷气”,有时竟会尴尬到“语塞”闹出笑话来。

  国外的一句民谚:“人总是离自己最远。”

  任何国家的广播电视体制都是利弊互见的,包括我们的体制。封闭的体制注定是忧虑的产物,而且,它依靠人们惶惶然艰难地运作以实现“忧虑的支撑”,而封闭体制最希望的就是,体制内的每一位成员的都用周密的自我封闭与固守以保证那个体制持久地存在下去。

  有一次,主持人侯桂兰感冒了,头疼发烧、嗓子沙哑,电台的领导决定让她休息,节目暂时停播。但侯桂兰说不行,一定要“上节目”,她惦记着坐在收音机前的姐妹们呢。于是她用暗哑的声音开始同姐妹们聊天,而这一期节目就从她怎么不小心闹感冒说起,最后她叮嘱道:“这气候叫人摸不透,说冷就冷,明儿可别忘了给孩子加件衣服呀……”
  节目播出后,已经是深夜了。侯桂兰赶着回家,走到电台大门口,传达室的同志递给她几包东西,她打开一看,原来是刚刚有几位听众送来的冰糖、红糖、胖大海,再看外面,几位姐妹赶来站在门外等着呢。
  侯桂兰激动得流下了热泪。

  每一个传播者都应当关注当今受众的“心理语境”。
  所谓“心理语境”是指社会环境的变化、社会思潮的冲击对人们接受语言信息可能施加的影响。改革开放已经 20 多年了,随着人们“自我意识”、“民主意识”的觉醒,受众普遍产生了有别于七、八十年代的一种精神现象或心理状态,正是这样的“心理语境”,促使他们开始拒绝媒介人物装模作样的“虚拟”,排斥“说话人头”式的“告白”。在他们的心目中,当听到节目主持人在表述里说到“我想”、“我觉得”、“我认为”、“我主张”、“我相信”的时候,就必须是一个真实的、真诚的“我”,一个活生生的“我”,一个负责任的“我”;而不是什么“虚拟”的或所谓
“葆有真我感觉”的“我”——如今,那已经“蒙”不住人了。

第六章 提高语流的质量

  有人称现场表达为“本色表达”(或曰“潜能表达”),是有道理的。它需要个人固有的知识积累、语言修养、良好的人格素质、思维品质、领悟能力和个性心理等“软件”作为支撑,那种自然状态的言语进发,只是“潜能”适时适切的外化罢了。
  节目主持人“本色表达”的魅力令人过目难忘。他们只要一接触话题、一进入节目现场,就立刻有说的愿望,并且有话可说,说得有内容、有条理、有情趣。比如听别人讲几句话,马上就能确定自己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该讲些什么,不该讲什么;有时对一种现象、一个场面盯上几秒钟,就能立刻产生某种表达的意向、形成明确的“意核”,并立即付诸于言语;有时似乎是平静地看着一个人,就这么迎着别人的目光看过去,但脑子却“转速”极快地确定了说什么、如何说,——而更多的情况却是,可能还没有想好,甚至表达意向还不知在哪儿,句首附加语却已经由于语境的催迫而说出了口,并在最初的几秒钟形成中心语义、马上就进入顺利畅达的表述,思维与言语表达完全是同步的——这时节目主持人的言语行为和话语现实的效果,正是衡量其语用水平高低的重要标尺。

  说话作为一个复杂的心理过程,在边说边想的过程中,不断地改变着表达的意向和表达的方式,出现一些重复和停顿,出现不同程度的“语用失误”是不奇怪的,如前所述,无论是言语生成前、言语生成时、言语生成后,清醒的表达者都有对脱口而出的言语进行“自纠”的能力。

  在正常情况下,每个人都是按照自己的言语习惯进行言语活动的。他们都有自己的词库,有自己的语法系统,这些就是语言学中所说的“个人语典”。

  心绪稳定、松弛,这对于表达者命题行为的自控、对于言语思维的流畅性、变通性、开阔性都是非常必要的。现场言语生成的大忌是“表达焦虑”,这种焦虑只会造成言语思维网络通道的阻塞;

  对于一个节目主持人(不是播音员)来说,“语感”灵敏是“上岗”前就必须具备的一个重要条件,语感的灵敏度也是一个必须对其进行认真、科学检测的一项指标——它甚至于应当与普通话水准”放在同等重要的地位。

  “直觉论”是现在普遍被接受的解释。它把语感定义为“对语言文字的一种直觉”,还有李海林教授的论断:“所谓语感就是对语言隐含意义的一种深刻的直觉”。

  节目主持人说话的时候,往往需要注意到许多方面,既要注意内容的协调、表达主旨的实现,又要注意搜集现场反馈信息进行及时的调节控制,尤其是如果存有强烈的成功期望,觉得“成败在此一举”,这等于是给自己增加了许多心理负担,就可能使自己过分关注自我的现场表现,这样注意心理就会发生紊乱,而且注意心理的失调极有可能产生表达焦虑和思绪紧张,当这些成为一种强势干扰时,注意力指向就会顾此失彼,表达思路就会断断续续、杂乱无章,语流失畅就会出现。
  矫治的办法:
  1、增强注意的稳定性
  进入节目就要排除一切杂念的干扰,以一种“平常心”去表述,又始终清醒地把握语意指向,这样就可能避免失畅。因为只有自己注意稳定,才可能抗御干扰;
  2、增强注意的广泛性
  强调注意的稳定性并不是主张注意过于“稳定”,俗话称之为“咬得太死”。其实注意这样的“稳定”是脆弱的,它可能导致顾此失彼。注意的稳定并不是简单的平面直线,它应该是一条具有空间动感的曲线,这样,注意力在一定范围内的游移体现了注意的广泛性。所以说,节目主持人一定要训练自己“一心二用”、“一心三用”的能耐;
  3、增强注意的发散性
  它指的是注意力的合理分配。人的注意力是一种有限的资源,人不可能“注意”世界上的一切事物,所以应当合理地分配自己有限的注意力资源。
  主持人在节目中的注意力分配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平面分配注意力,这是将注意对象区分为份额大小的不同,但没有程度强弱深浅的不同。它的缺点是容易被意外发生的情况所牵制;
  一种是层级分配注意力,这是将注意力不同程度地分配在不同的注意层面上,有的注意层面放在突出关注的位置,有的注意层面几乎是放在潜意识的控制之中。这种注意力平面分配与层级分配的结合,就构成一种发散性注意,这时主持人言语的兴奋点就会比较合理地分布在不同的层面和环节上,这样话语就不仅流畅,而且主次、缓急就会有合理的额度。

  我们也许有过“张口忘言”与“张口失言”的体验,这是言语的“知觉盲点”在作怪。情况往往是,有时想说的词语、人名就在嘴边,无奈就是一时说不出来。还有有一种情况就是自己说错了话,自己却一点儿都不知道。
  一种是注意力过于集中、情绪过于亢奋,这就会“物极必反”了,过于专注反而会出现兴奋的抑制,容易失言、忘言;
  一种是过于漫不经心,过于松弛,可能会导致语言知觉麻痹,使思维语符的编码出现差误或偏离,这类“心口误差”常常是自己并不知道。
  遇到以上这类情况,可以采取的语用策略是:
  1、超前减速
  如果存在“张口忘言”和“张口失言”的潜在“威胁”,就不必把话说得太快,可以调整语速,娓娓道来,这样可以争取一点在记忆里“搜索”的时间;
  2、冻结忘点
  想不起词儿不要“自我施压”,可以小跨度地超越,换几句别的话说,跨越了短暂的焦虑,潜意识的提示可能会浮现出来,那时可以补说;
  3、重新组合
  实在想不起来就彻底地抛弃原来的构想或别人撰写的讲稿,相信自己有能力摆脱牵制,可以获得重新组合内容的轻松心境,这时根据现场情况“破釜沉舟”地重新生成话语,可能会取得预想不到的效果;
  4、进入状态
  所谓“进入状态”是指灵敏的现场知觉和清醒的角色自觉。具体地说“进入状态”就是:
  第一、排除杂念(尤其是排除对自我的过分关注),完全进入内容、进入氛围,与之融为一体;
  第二、感觉系统必须兴奋起来,处于灵敏的亢奋状态,它包括对语境、对语体、对节目主旨的整体性知觉、理解性知觉、选择性知觉和连贯性知觉,以迅速产生“语感”;
  第三、注意心态松弛与兴奋之间的正确调节。
  进入这样稳定的“状态”是很重要的。因为只有这样,“语感”才可能始终处于直觉同化的灵动状态。尤其是,在节目现场主持人要随时排除瞬间的知觉心理障碍,实现言语对象与言语主体之间牢固的心理联结,以获得敏锐的语感,有了语感,就可以在这个基础上通过归纳、演绎获取意义。这样实现言语的全方位的同化,就是“进入状态”,言语的表达就会流畅。
  还有一种情况是根本“没有进入状态”,这种感觉心理障碍的表现形式是感觉处于麻痹状态,忘记了角色的使命或失去了角色自觉,就是所谓“跟着感觉走”或者盲目地“自我感觉良好”。但是,节目并不会按照一个人的“感觉”发展,当现场出现与“感觉”相悖的情况,现场言语的生成就会发生阻碍,语流失畅就会出现。所以,只有感觉状态清醒才可能说最有把握的话,才不至于“忘言”、“失言”。
  可见,一个节目主持人始终保持灵敏的现场知觉和清醒的角色自觉是何等的重要。

  人的感官在受到外界刺激以后,转瞬之间,脑屏幕上出现的可能只是一些零碎的物象或语词,将这些散乱断续的思维语符,迅速地转换为完整、准确的言语表述,并不容易。缺乏这种能力的人,说起话来总是力不从心,心口误差比较大,有时会急不择语,说得琐碎走样。
  我们可以进行这样一些练习:
  1、文字材料回映:读后就说
  它训练对言语材料刺激映象的记忆。人的大脑分四个脑叶,与记忆有关的是颞叶,颞叶有很强的选择功能,它通过综合理解与判断,让最新的、最重要的信息进入意识。因此读文字材料的时候要专注,才能抓住最有价值的刺激信号;
  2、听觉材料回映:听后就说
可以选择一段录音材料,听后作综合式或分列式转述。听觉材料以连续的线性方式刺激人的记忆,稍纵即逝,要准确回映就必须防止偏听、误听、漏听;
  3、形象材料回映:看后就说
  这是一种“口头写生”的练习,就是对眼前所见做生动传神的叙述。如果人的口语是一支传神的笔,就可能栩栩如生地活画出一个一个生活的画面。心理学的研究证明,人在 1/10 秒内,能注意 4-6 个不相关的对象,但是这个“潜在注意力”不经常运用是会退化的,而且只有心绪稳定,潜在的注意力才可能开掘出来。因此要做到正确回映,就必须注意力稳定,并且有比较好的注意分配能力,不但要扩大注意的范围,还要能注意到不同对象之间的内在联系。这与著名体育解说员宋世雄的“快嘴说球”很相似。在瞬息万变、让人眼花缭乱的赛场,边看、边听、边说、边想,经常是看到即讲,分秒不误,句句紧扣、声声衔接,完全是快速同步的即兴性回映性表达,可以说那是一种高难度的口语能力。
  以上是提供语言材料的练习,是有依托的对语言材料的模拟、复制与再现,难度不太大,但这些练习对于激活表达者的具象感知、增强言语知觉,对于推动思维加工、推动从语言编码到流畅表达能力的获得是必要的。
  与此同时,为体现由易到难的梯度,可以运用“自言自语疏通语流、放慢语速疏通语流、放胆畅言疏通语流等方法作为辅助性的练习。

  所谓“定势”是指主体心理、行为方式指向性的体现,所谓“言语定势”是指言语表达中起定向作用的语势,而言语定势的核心就是“中心语义”。在口语表达中,只有形成了明晰的中心语义,并牢牢把握言语的中心语义定势,才会有合理的同类后继的表达走向;失去了中心语义定势,就破坏了言语结构的动态平衡,那必然是杂乱无章、不知所云。
  口语表达的“中心语义定势”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1、“首句导向”定势
  如果把想说的话比作一团线,说第一句话就是抽出这团线的线头,抽准了,话就越说越顺,否则就越说越糊涂。所以,节目主持人在节目现场所说的第一句话是很重要的。
  “首句导向”定势一般以“片言居要”的形式为一个句群、一个“话轮”定向,后继的话语由此生发,尽量地不出现旁逸。培养、强化口语表达中的首句导向定势意识,可以进行“说句成段”的练习,即以一句话为发端,完整地说好一段话。
  2、“句句依存”定势
  口语表达不顺畅的的人语流经常“断档”,于是就用散点式语句说话,失却了语境因素的支持,上下句的关系模糊不清。这样“东一椰头西一棒”的表达是主持人言语的大忌。
  “句句依存”定势指的是句与句之间关系的有理性,是指口语表达中的定向推进意识。具体地说,就是在同一话题的表述中,中心语义定势始终制约着一连串的语句,这时如果以清醒的思路和言语知觉把握句与句之间的定向推进,就会形成比较稳定的句句依存定势,话就可以说得顺畅、连贯。另外,说话时注意熟练地运用起纽结作用的关联词语和回指短语,也有助于显示句间的衔接和依存。
  3、“句群向心”定势
  “句群向心”定势是指在一个语段或语篇中,话语表述始终指向某一确定的表达意念或表达倾向。
  虽然在一个表述单位中,句群中的各个句子处于不同的位置,发挥不同的作用,但如果有了“向心定势”,它们就都会指向中心语义,也都陈述中心语义。如果首句没有能发挥中心语义的导向作用,这时表述者的“句群向心意识”对中心语义的表达就起着决定性提示作用。有时为了强调中心语义,表述者可以在适当的地方直接宣明中心语义。
  值得注意的是,节目主持人说话时切不要把两种意思搅在一起,因为在一个表述单位中,中心语义只能有一个。

  “会话附加语”是一个人想说话时随口说出的不表达任何具体意义的一种口头语。
  一、“会话附加语”的特点
  1、它是口头随意说出的习惯性口头语;
  2、它的种类不多,而且语型是基本不变的;
  3、概念意义很弱或无意义,略去对语义表达没什么影响;
  4、在言语行为中,有时传递了某种主观信息;
  至于它出现的频率,总体上说应遵循语用规则中“量的准则”,在不违背“得体性原则”、不损害语用含义和会话结构的前提下使用,尤其应注意因不同的节目情境而有所不同。
  例如:
  1、特定的严肃类节目应尽量减少;
  2、一般的节目中必须控制在人们耐受与宽容的范围以内;
  3、特殊情况下,由于个人魅力或“人缘因素”会被认为是一种富有个性的表达习惯,但仍要防止无节制使用。
  “会话附加语”一般是一个词或一个词组,它们类似于惯用语,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组合形式,经常使用,它就牢固扭结于一个人语言系统,会就成为言语表述的积习。
  1、句首附加语
  有人作过统计,80% 的人在回答问题或说一段话时会使用句首附加语,例如“这个嘛……”、“说起这个问题……”、“我是这么想的……”、“我们是不是……”等等,这不都是话语不简洁的表现,它的语用功能是调整思路,构思要说的话语,并且预设着他即将以怎样的格调、方式开始自己的表达。
  但是,句首附加语的运用要注意它的修辞效果。它应该是短暂的,随口说出的,是表述者利用听者调整听觉注意的间隙,一般是在不为人觉察的情况下使用的。
  现在有的人说起话来喜欢装腔作势,把首句附加语的运用当作“摆派头”、“摆谱”、“玩深沉”的语态表现方式,殊不知,那表现出来的只是一种浅薄的“做秀”罢了。
  2、延宕附加语
  延宕附加语是表述过程中调节心理、调节表达节奏、气氛或为了临时组合话语结构所说的话。它的表现形式:
  一种是将一个惯用词的语音拉长,以烘托言语行为的犹豫、商询或寻找借口,比如“这个、这个……”、“呢……”、“是不是……”,等等;
  另一种是为了获得言语连接或过渡的间隙,比如“我是这么考虑的……”、“也就是说……”、“老实说……、“怎么说呢……”等等;还有现在主持人中流行的“那么”、“就是说”、“然后呢”、“怎么说呢”、“接下来”等等,其中使用频率最高的当推
“那么”这个附加语了。
  其实在主持人的口里,上面这些附加语都是可以用的,既可以是一种可以“宽容”的延宕,也可以发挥对语言结构的纽结作用,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使用过于频繁,有点“泛滥成灾”;或者是许多的主持人都“不约而同”地使用同一个附加语,就和陈词滥调一样,其本身的语用意义就不再存在,而成为一种令人腻烦的口头禅了;
  3、聆听附加语
  聆听附加语是一种应答语,是交谈中为了边听边整理思路、整合对方的语意、表示呼应、表示礼貌或为了避免沉默而随口说的话,我国的聆听附加语一般是“啊”、“唔”、“是的”、“说得对啊”、“我想是这样的”、“后来呢”、“还有呢”等等。不同的国家或民族,不同的文化背景,聆听附加语互有差异,甚至各不相同。

  节目主持人使用会话附加语要特别慎重,切忌会话附加语“滑”向口头禅的泥沼。
  这里提三点建议:
  第一、主持人应该把正确运用会话附加语看作是一种积极的修辞行为,应当让会话附加语更好地为自己的表达和受众的理解、接受服务;
  第二、在主持人的口中,运用会话附加语总体上应当是一种有意识、有节制的言语调节行为,至少应当是在“前意识”监督下的表达,因此保持清醒的语感十分重要;
  第三、节目主持人应该经常进行自我的“语言净化”工作,方法是:将自己在节目中的表述录音,然后认真复听,严格地进行习惯附加语的量化统计与分析,以警醒自己。

  哈特曼指出:所谓冗余信息“就是指超过传递最少需要量的信息,可以说,所谓语言就是利用冗余信息。这是因为,在正常情况下,为了保证理解,总是给出比实际需要多得多的信息”。这就表明,在言语交际中,一定的表达质量需要靠(即“给出”)一定的“语量”作保证。言语表达决不是“越简洁越好”,言语表达中应当允许、也完全需要一定的冗余信息。可以说,适度冗余是一种口语修辞的手段。
  我们可以从当代人的接受心理特点及其过程来论证言语交际中“冗余”存在的合理性:
  第一、国外的研究表明,由于当代社会物质文明的快速发展,视听信息刺激纷繁,人们普遍耽于视觉感官享受的愉悦,“听力差已经是当今企业中面临的重大问题”,而且由于社会生活节奏的加快,社会热点不断出现,社会成员的心理状态出现不同程度的焦虑和浮躁,这就使人们的聆听耐性大为减弱,听力下降确实已经是“现代人”存在的普遍问题,这样,信息冗余的存在就显得十分必要了;
  第二、人的言语交际行为要经过编码、发送、传递、接收、解码这几个环节,在这几个环节中,稍稍发生一些障碍的情况是经常发生的,因为“说话人往往很难完全确切地、百分之百地传输自己要传输的信息,而听话人也很难完全确切地、百分之百地把言语形式’还原,为它所代表的全部信息,编码和译码只能求其最大近似值。”在这样的情况下,“给出比实际需要多得多的信息”更是完全必要的。
  这样,我们就不会奇怪,人们活在世界上为什么常常要讲一些可有可无的“多余的话”了。广播电视作为社会语用现象的一个组成部分,节目主持人的言语表达也需要讲一些可有可无的“多余的话”——这实在是主持人语言研究有待深入探讨的课题。
  作为一种语用策略,“冗余”是一种口语修辞手段,我们应当重视它的语用功能。在有些节目中,那些松散的“淡话”看来是“冗余”,却可以营造一种气氛;它可以是表达中的一种过渡,可以是一种强调,可以是稀释费解的信息的手段,甚至是一种属于言语美学的幽默或情调的表达。

  巴金先生在他的《真话集》里说到一件使他心酸的事情:他的小孙女儿做错了一件事(打碎了一件比较贵重的物品),大人要她认个错,这孩子流着泪说:
  “我……通过这一件事……深刻地认识到……”
  巴金先生说,听一个小学生也这么说话,心里“很难过、很悲凉”。
  【简评】
  从这个孩子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到,几十年不正常的政治生活对我们整个民族语言带来的深远影响。这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悲哀。
  也许,正是处于这样的语言环境,我国许多节目主持人的创造性语用能力衰退得很快。主持人们在不同的节目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些尽人皆知的模式语言,似乎遣词造句只要“拥有”了那几个词儿、几个组合方式就可以对付一切。
  这种现象已经引起语言学家们的关注,他们从“词频”(特定语词使用的频率)的研究中发现,我国全民性公共语汇贫乏的现象十分突出,常规的公共语言运用中一般是少不了“通过……”、“深刻地认识到……”这类语汇的,还可以举出一些,比如“全面贯彻”、“牢固树立”、“积极投入”、“努力增强”、“大力促进”、“进一步发扬”、“进一步落实”、“夺取胜利”、“积极发动”、“在……基础上”等等,使用频率非常高,还有一些军事语言也有频繁运用的现象,如“战线”、“战争”、“战役”、“战略”、“打硬仗”、“打响了”等等。
  这些被人们惯用的干巴巴的固定词语,总共也只不过一两百个。但是,别小看这一两百个词语,它的组合能力极强、使用频率极高,它脱口而出、张口就有,无论有没有用,某几个固定的形容词或副词永远限定与几个名词或动词组合,极少例外。比如“广大”这个形容词,必定是在人民、群众、读者、听众等等的前面,几乎无处不在,尽管这些名词本身就已经含有众多乃至全体之意了,但是不加上“广大”似乎就不够“规范”。就是这些词语的固定组合模式,提供了言语生成的一切条件,有的人不要动什么脑筋就可以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语用案例】
  在××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中,一位记者采访一位村长,被采访者是“半文盲”,当过几年生产队长,面对采访却能满口套话、对答如流,最后几句话是这样说的:
  “我们决心在乡党委正确领导下,在已经取得成绩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强全村的团结,加大兴修水利的力度,积极主动地做好备耕准备,打响春耕生产这一仗,夺取今年农业生产的全面胜利。”
  据曾致先生在一篇文章中说,这些“程式化、模式化”的语言可能为有的播音员用“四平八稳的保险腔调”(“像一部语言处理机那样”)播音创造有利条件。因为他们很快就“掌握”了所有文稿遣词造句的“规律”(即“模式”),所以他们会颇为得意地说“我现在不用备稿,照样不会出错”。这是我国新闻语言长期存在的问题,这里暂不去说它,而许多节目主持人却把这类模式化言语看作是一种轻巧的语用策略,这就很不妥当了。他们忽略了模式化陈词滥调的害处。
  去年被《光明日报》主办的《中华读书报》“评选”为“最俗”的陈词滥调之一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由于被一些撰稿者高度重复地使用,那一道“风景线”不再“亮丽”了,其本身的语词意义渐渐消失。虽然一开始被认为是一种蛮有“诗意”的说法,可是到后来再也不能唤起人们对它的象征物的联想,变成为一连串声音或文字符号的组合而已。
  在悉尼奥运会上,中央电视台节目主持人白岩松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他的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她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还有“他的胜利给我们带来了快乐”……第一天、第二天这“快乐”那“灿烂”听了还觉得挺顺耳,后来中国一拿金牌他又这“快乐”那“灿烂”地说开了,说了半个月,听者已无动于衷了——他毫无节制地一用再用,用滥了这两句好端端的表述,它的语用效果被无形中被破坏了,后来只要他一说“带来了快乐”、“灿烂的微笑”,人们的接受心理就产生腻烦甚至反感。
  出现上述情况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比如大多数节目主持人没有经过必要的严格的语言训练,主持人队伍的整体文化素质不高。但归根结底是,许多广播电台、电视台选择主持人主要看外在的形象,要是有一张漂亮脸蛋、一个好听的“声线”就可以上岗了,他们对语言重要性的认识很肤浅。

第七章 语脉结构模式

  口语表达能力就是快速地将思维语言转化为口头语言的能力。

第八章 “语智”与语智开发

  当我们“高度卷入”某一种话语情境时,往往会出现一种差异心理,这些没有耐心“读唇”的人的潜在语都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听我说!”但是人们轻易地忽略了这样一个言语交际通则,即每个人都有向对方诉说和希望别人静听的欲望。
  有意无意的“拒听”是多种多样的,主要有:
  第一、假意倾听,貌合神离
  有的主持人表面似乎在煞有介事地“听”,其实早已经以不易觉察的“旁骛”思考或关注其他的东西了;他就这样似乎很“礼貌”地听其实是不知所云地“听”,甚至用漫不经心的应答维持一种虚假的“交流”,但只要对方稍有觉察,就会顿感不快,甚至会怀疑对方的诚信,造成交际的裂痕;
  第二、听有选择、听有界定
  这是听觉心理定势造成的。它来自听者过于主观的“超前判断”,或者觉得对方的话只有部分的价值,或者实用主义地选择能为我所用的听,其他就有意地放弃,这样的故意“漏听”的后果是造成“偏听”,形成对语意的误解;
  第三、充耳不闻、不屑置听
  认为对方“档次”不高,表述过于浅显,不值得仔细倾听,于是故作姿态地“充耳不闻”地“倾听”,这样,感受渠道渐渐完全堵塞起来,在不知对方所云的情况下“考虑”自己将要讲什么——这样言语交际的双边性消失了,变成“各唱各的调”的“独白式交流”,其实,这才是“档次”很低的交际品格。

  “TQLR”听辨法在动态语境中的运用
  1、排除一切干扰
  听别人说话时,“除非房子失了火”,最好是看着对方的脸,要“强迫”自己聚精会神地听下去;
  2、浓缩信息要点
  边听边将对方最重要的话记住,或将对方的话整理成几句话,或者记住几个最能表明对方观点的关键词;
  3、梳理对方思路
  对方的表达再乱,也要尽全力找到“线头”(有时不止一个“线头”),切忌用自己的思路代,别人的思路;
  4、增强定向意识
  抓住主线,切勿把注意力滑向无足轻重的方面。认定听辨目标以后就定向追踪,一般情况下不要随意游移;
  5、谨防超前判断
  听就要听全,听完整,不要轻易武断地下预测性结论,更不要轻率地打断别人的话,将自己的判断强加于人;
  6、不要听有界定
  注意力集中于对方所说的内容,注意排斥前摄性干扰,不要对表达者抱有成见,更不要捡合自己意的内容听;
  7、适应对方语速
  对方说得快,要特别留心听;说得慢,切不可分神,要利用其表达间隙,整理或思考已得到的信息;
  8、静听弦外之音
  有时一段话转弯抹角,特别要找到含有“潜台词”的关键处,留心寓褒贬于一句一词的“春秋笔法”。

  听辨理解力训练
  1、听辨语脉
  生活中常有这样一种人,说起话来毫无条理,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说个不停。听出这种“散点式”表达的语脉,就要注意静静地听,在心里为他梳理线索,归纳要点,在时间、空间、过程和内在逻辑方面定向推进,追踪不舍,将其连缀起来,这样才理解得全面完整,不会挂一漏万、以偏概全。
  2、听辨指误
  特别留心说话常出现疏漏的人说话,不妨“吹毛求疵”地挑剔,辨析其内容和表达上的细微的错误,以提高听辨能力。
  3、听辨悟情
  常言道:“听话听声,锣鼓听音”,这是提示人们注意只言片语的弦外之音。因此要特别留意、判定表述中的思想感情或情绪色彩以及表达者的性格特点。
  4、听辨隐意
  生活中有人喜欢转弯抹角地说话,有人喜欢把话说得很俏皮,这些人可能是我们最好得“老师”,应该争取多与这些人对话交谈,多静听他们讲话,随时辨析他们哪些话有弦外之音。他们可以使我们对隐意的听辨越来越机敏。有些难言之隐是通过双关、借代、仿拟、反语、婉曲等有意模糊的修辞手法表达出来的,而且与特定语境有密切关系。所以要周密观察,细心演绎,才能听出言外之意,作出正确的推断。

  提高快速择语的能力
  人的头脑是一座很有潜力的记忆仓库。人们在生活中有意无意地储存了大量的语言材料,成为学识素养的库存。但是这些语言材料有两个特点,一是容易模糊、淡忘,二是很不“安份”。这些语言材料的“因子”(比如语词、短语、典故等)非常活跃,在脑子里呈游移的状态,当表达中迫切地需要用到它时,它总是躲躲闪闪不“蹦”出来,或者姗姗来迟,这就影响了口语表达的及时性与准确性。
  提高自己快速择语的能力,首先要丰富自己的语汇库存。戏剧家曹禺说过:“只有对语言着了魔的人,才能登堂入室,成为语言的富翁。”每一个节目主持人都应当成为“语言的富翁”。一句富有生活气息的民谚、俗语,一个有趣的典故、妙喻,都可能会使我们的表达顿然生辉。主持人平时应注意近义词和反义词的搜集,近义词有助于表现事物之间的细微差别,而反义词则能深刻揭示事物之间的矛盾性质,它们能增强语言的表现力
  另外还可以进行一些课题训练。
  前面说过,从“慧于心”到“秀于口”有一个从思维到表达的“加工”过程,这个加工过程所处的现实语境是变化的、不稳定的,这样,人的语言思维也就处于不稳定的运动状态。为了培养动态语境的适应性,提高自己“快接快对、对答如流”的能力,可以进行“逼问快答”的练习:
  1、可以设计由浅入深、由近及远的一组问题,进行“步步进逼”的限时性快问快答的训练;
  2、可以进行接对成语的练习,方法是一人简要地说出成语的解释,让对方立即说出这是什么成语;
  3、可以接对歇后语:一人讲歇后语的前部分,然后限时让对方说出下面“歇后”的部分。
  这些训练有助于提高言语知觉的灵敏性,提高思维语言转化为准确表达的速度。

  思维运动与物体运动一样,都有惯性。“惯性”是力求保持静止或匀速直线运动状态的一种特性。虽然,惯性思维是一种重要的思维方式,有其积极的一面,但是由于后期思维总是受前期思维的影响,它的框架性、喻证性的固化性质容易使人的思维进入顺水推舟的惰性集日,而且,这样顺着“推”出来的结论也不定正确,所以惯性思维常常是阻碍创新、阻碍“语智”发挥的思维方式。
  克服惯性的途径,一是强化创造意识;二是掌握正确的思考方法;三是注意知识的积累。
  这种思考方法,有两个途径:
  一是从思维的放松带来的创造性,这叫“抑旧扬新”。因为旧的思维模式抑制了创造意识,精神放松,大脑潜意识的创造活动才会活跃而有效;
  二是从偶然的错误或无知导致的创造性,因为某种“错误或“无知”可能是通向创造境界的桥梁。
  另外,前面所说的知识积累,不只是死记熟背一些书本知识或资料。“语智”需要综合性的知识,更需要活的知识,有了活的知识,眼界才开阔,思路才活跃,表达才有灵气。
  这种活的知识,是运用创新思维对现有知识的再创造,带有创造性或批判性的色彩。比如随着改革开放、观念更新,许多千百年来已经成为定论的说法,当人们换个角度去审视一番时,就会别出蹊径,出现新的思路,并且发现它存在许多不够恰切的地方。前面说的“慧于心而秀于口”就是一例,现在看来那就是一种不恰当的说法。
  再如:
  知足者常乐——知不足者常乐;
  眼见为实——眼见未必为实;
  开卷有益——开卷未必有益;
  敝帚自珍——敝帚何必自珍;
  班门弄斧——弄斧偏到班门前;
  ……
  这样的反思就会产生“再生的”活的知识,这其实已经是具有激浊扬清、革故鼎新意义的“语智”了。
  “活知识”代表着一种新的见解,一种新的观念,它是表达者“创造”出来的思想。一个优秀的节目主持人,不仅仅要认真地传达、宣传一种思想,还应该由此生发,在不同的语境中提出富有新意、富有创见的思想和观点,这就是语用的创造意识。

第九章 即兴快语应对

  古人说:“发端为言,答述为语。”

  一个人,只有在恢复了自己本来面貌的时候,才有可能以宽松的心态迸发出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创造力——因为只有在这时,才可能有自己特有的思维个性和话语方式,才有可能摆脱俗流、走出平庸。

  1979 年中美建交,邓小平同志访问美国,签署协定以后,一位美国记者上前采访:
  记者:当美中双方决定实现关系正常化之时,你在国内遇到政治上的反对派了吗?
  邓小平:我在国内的一个省遇到了很严重的反对——那就是台湾省呀!

  诗人普希金参加一位爵士的家庭舞会,他上前邀请一位傲慢的小姐跳舞。小姐不屑一顾:
  小姐:请你走开,我不能同小孩子跳舞。
  普希金:啊,尊贵的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有孕在身。

  美国新泽西州的州长威尔逊因一位官员不幸去世而十分哀伤,他取消一切约会,静坐在沙发上。这时,电话铃响了:
  电话中:州长……我,我想替代那位官员的位置。
  威尔逊:啊,我想如果殡仪馆同意的话,我对您的请求是不会有什么异议的。

  学生:我就喜欢数学,将来想做个数学家。就是不喜欢语文,上语文课我就在下面看小人书。
  主持人:想当数学家是很有志气的,但是中学时代是打基础的时期,不能偏科,样样功课都要学好,这样才能形成合理的知识结构——好比一个木桶,它是由若干合乎规格的木块箍成的,缺了一块,木桶就散啦!怎么才能学好各门功课呢?最重要的是上课要认真听,积极地思考,还要注意复习巩固。

  大凡不善于趣说的人,习惯于用顺手拈来的常用语汇说话,听来就寡淡无味得很;崔永元的特点是话到嘴边总要绕个弯子,快速地用借代、反语、夸张、移用等修辞手段加以趣味化改造,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就俏皮多了。
  崔永元是我国电视谈话节目的开拓者,他为我们提供了大量成功的现场语用案例。择语俏皮是他常用的趣说方式之一,我们看看他对抽烟、喝酒、养鸟是怎么趣说的。不i造上例中对“厕所抽烟”,他本来可能是要说“臭上加臭”,但他偏要说反话,并加以极度的夸张:”真是百花齐放”;他可能要说喝酒交友是在交“酒肉朋友”,但是他根据语境,故意半遮半掩地弱化语势,改说成“喝酒吃肉交上的朋友”,而且是用探询的方式说出,趣味就出来了。
  另外,针对养鸟能“催人早起”,他一句“我听着像养鸡”脱口而出,显出一种大雅若拙、大智若愚的直率和质朴,也让人们感受到蕴意颇丰的智趣。

第十章 幽默与趣说

  【语用案例】
  在一次〈正大综艺》节目中
  赵忠祥:(手拿一张画着绿色圆圈的纸)杨澜,请你当着朋友的面,说说看,我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杨澜:这也是一张画吗?我知道了,您这是画了一个西瓜,可是太简单了。
  赵忠祥:不对,再猜猜。
  杨澜:不是西瓜,那是小一号的瓜,绿皮香瓜。
  赵忠祥:为什么想得那么复杂?
  杨澜:哦,这不过就是一个绿圆圈。
  赵忠祥:不能算对。
  杨澜:那我可猜不出来了,您自己告诉大家吧。
  赵忠祥:我手里拿的是一张画了绿圈的纸。(众笑,杨澜也笑了)